[ 若是爱情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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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马|双双

竹马 双双(下)


BGM-双双



「我也能来一支烟吗?」

听见来人的声音,二宫回过头去,发现相叶竟也跟着他走了出来。

「你这个男主角丢下剧组的同伴自己一个人偷偷溜出来没问题吗。」二宫问道。

相叶耸耸肩表示无所谓,他双手插着口袋,倚靠着对面的墙,丝毫没有回到会场的意思。

两个成年男人面对面地躲在会场侧门外狭窄的廊下,足尖相隔一步的距离。外头是市中心的车水马龙,灯光川流不息,钢铁丛林之中的东京塔在城市入夜之际也应景地着了一身霓虹。

夜风灌进了廊下,无意把二宫梳起的鬓发吹散,他下意识地抬手,指尖挑开落在眼角边和脸颊上的发丝别到了耳后。「你不是不能吸烟吗?」他问了一句,很快就被外面马路上往来的车流声掩盖了去。不知是不是没有听见的缘故,相叶没有回答,在轮换的光影下视线始终跟随着二宫手指的移动。

二宫也没有再问一遍的打算,他把手指夹着的烟衔在双唇之间,垂下眼睑,在西装内侧的口袋里摸出一小包烟,从里面抽出一支递给了相叶。而当他正准备把打火机也从烟盒里拿出来的时候,对方却忽尔凑近身来。

「怎......」嘴里含着香烟,在对方动作之前就立即反应过来的二宫又噤了声。他看着相叶用手指抬起他的下巴,另一只手夹着方才接过的烟,一头挨着唇边,另一头碰上了他烟上的火苗。

火苗缠上了烟草,一闪一灭。

二宫就这样任由相叶向他讨了一支烟后得寸进尺地又借了一个火,他只是在相叶后退时躲开了相叶的视线,把自己的烟取下,夹在了指间,呼出了很淡很淡的白烟,烟缕缓缓往上,朦胧了眼,但他没有抬起头看向相叶的脸。他垂着脑袋,看着手里的半支烟被烧得一点一点往上卷,看着干枯的烟草和灰烬一点一点地落到了锃亮的皮鞋上。

「太近了,相葉さん。」他很轻地说。

相叶的咳嗽声才让他抬起头来。他埋冤地看着相叶咳得皱起了脸,一副我早说了的表情。「咳、我、咳......我以为、我好多了......」相叶把烟举得离自己远远的,不服输地辩解道。

「这个味道对于你来说太呛了。」说着,二宫往前跨了一步,把相叶手里的烟抢了下来,连同自己的那一支往墙上摁灭,扔进了一旁的收集箱里。

「回去吧。」他说,然后转身推开了侧门,率先走了进去,把相叶一个人落在了后头。

所以他不知道,身后的相叶一动没动,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这手心当初抓不住二宫,现在也抓不住二宫的烟。



***



美国的事情来得很突然。

一直关照他的导演说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很好的学习的机会,很好的进军海外的机会,叫他好好考虑考虑。长辈们说的好好考虑一般而言都是不容拒绝的,所以二宫只得说好他会认真想想,然后点点头。

他把这件事告诉了经纪人,告诉了剧组里的场务小姐姐,告诉了上一部电影共演的前辈,告诉了松本,告诉了家人,他请教了很多人的意见,唯独没有相叶的。

他没有和相叶商量过,甚至连一条信息,一封电邮,一句话的告知,他都没有和相叶说过。

他不是怕相叶会生气会嫉妒,他不怕这些他也知道相叶不会这样。

他只是......

他只是什么?

他想不出缘由,或者说,他不想去想这个所谓的缘由,反正他就是不愿意说。

这件事一直拖着,直到离开日本之前的那个晚上,二宫甚至曾经以为自己能耐到可以忍着不告而别。

那天其实很普通,清晨的天气小姐说早上会有一场很大的梅雨各位请记住一定要带伞喔,谁知这场很大的梅雨一直持续到了黄昏,连导演也幸灾乐祸地说连洒水器都省了。惹得整个剧组都哄堂大笑起来,戏份杀青了的二宫裹着浴巾,满脸是雨水,差点儿没忍住把怀里剧组准备的花给扔到导演的脸上。

他说谢谢大家的这几个月来的关照,好好地和每位共演者道谢了一圈,最后才看到站在人群之外的相叶。

二宫抱着花走了过去,相叶就站在那里,不远不近的地方,背着背包,说,「我刚好在附近录制节目。」他撑着一把伞,背包上还挂了一把伞。


他们在换乘站下了车,在那一家昭和味十足的居酒屋吃了一顿啤酒和炸鸡块的晚饭。他们坐在店门前的位置,墙壁上是陈旧的电扇吹不出消暑的风,幸得一场白昼的雨把春夏交替之时的潮湿与闷热统统冲走了。二宫咬着酒瓶的瓶口,仰着头,望见那一夜终于露脸了的初夏繁星。

回家的那一趟电车上乘客很少,车厢空荡荡,相叶没有像往常一样拖着二宫在最边上的位置坐下。他站在了门边,所以二宫也站在了门边。

二宫看着相叶的侧脸,紧闭的唇,坚硬的下颌线,他忽然就明白过来了相叶想说些什么。

但这个人始终什么都没说。

从换乘站到二宫家的车费才140円,电车在夜夜笙歌的城市里穿梭而行,很快就到站了,车门上方的灯亮了起来,站台响起进站广播。

「我到了,」二宫说,「晚安。」

车门打开,二宫迈开脚步跨出车门的时候,相叶终于抓住了他的手腕。

「相葉ちゃん?」二宫回头,问了相叶一句。

相叶看着他,张了张嘴,毫无掩饰的难过的模样。

二宫能够感觉到相叶圈着他手腕的大拇指按在了他的脉搏上,相叶施加在他手上的力度,相叶略高于平常人的体温,以及,相叶想说的话。

他都知道,他都知道。

车厢内警告的铃声响了起来,二宫迎上了相叶的目光,「相葉さん......」语气里几乎带上了哀求的味道。

别说,请别说了。

所以相叶放开了手。

车门在两人之间缓缓关上。

二宫眼睁睁地看着那一趟电车载着他的相葉さん往远处的深夜奔跑而去。没有留下什么,没有留下一句告别。



***



二宫站在颁奖台前,打开了先前在后台时工作人员给他送来的信封。手指把里面的对折的信函抽出来,翻开,然后再次凑近台上的麦克风,宣布道,「最佳男主角的得主是......」

「相葉雅紀。」

他看见相叶在全场的掌声中站了起来,得到了周围伙伴的热情祝贺,和剧组的女伴交换了一个贴脸礼后,悄悄地呼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高定西装的下摆,从中央过道的红色地毯上,风度翩翩地走上台。

他拿起小金座,笑着说着恭喜,递给了新晋影帝,退到一旁,把整个颁奖台都让给了对方。

他忽然记起第一次在相同的地方得到新人奖的事情,那天晚上颁奖礼结束后他和相叶仍不舍得换下西装,本想在六本木附件的高级场所里装一把大人,却后知后觉地发现两个人都没带多少钱在身上,最后还是回到了换乘站的那一家老旧的居酒屋,偷偷摸摸地点了啤酒。而那个价值不菲的小金座,就这样子随随便便地被放在油腻的桌子上,抹了一身啤酒和酱油。


或许回忆是一件极其伤神的事情,二宫低头眨了眨疲惫的眼睛,然后抬头看向相叶的背影。

「有人说演戏是相互学习的过程,而十几年前,就是这个人教会我要努力才能成为演员。」他听见相叶这么说。

「所以我觉得,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奖。」


后来呢。

后来两个喝得醉醺醺的大男生摇摇晃晃地回到了相叶的家里,脏兮兮地直接倒在了客厅,连美千代妈妈都根本不想去打理他们。第二天睡醒的二宫全身酒味地径直回家了,完全把小金座的事情抛在了脑后十里之外。隔了一天他接到了相叶的电话,那头的相叶说小金座找到了,在他家的猫的猫砂里。


台下的掌声响了起来,相叶举起小金座又致谢了一番。二宫也跟着鼓掌,他走上前去,给了对方一个很轻的拥抱。



***



二宫其实收拾了很多行李,可最后他只带着一个背包,一把吉他,一些新换的美金和护照,就这样子踏上了旅途。

他从那小小的机窗往外望去,东京离他越来越远。

他始终没能和相叶说再见,他心想。

机舱内灯光被调得昏暗,他把挡板拉下,靠着椅背,眯着眼睛休息了很久很久,迷迷糊糊地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有夸他为天才的导演,有新人奖的小金座,有所有共演过的前辈们。

梦里有东京,梦里也有相叶。

他一直记得他没有和相叶说再见,仿佛这样,他们就能很快再见。


新的生活没有他想象中的难。对于生存能力和适应能力都极强的年轻人而言,不同语言不同种族以及不同的生活习惯似乎全都不是什么大事情。天才的头衔他戴不了一世,毕竟有人告诉过他要努力才能成为天才,他在这条路上努力地走了六年,也算是走出了不错的星途。

时不时会收到松本的问候,正月,情人节,中国的情人节,白色情人节,等等诸如此类的电邮,以至于某天二宫猜测这礼节到位的处女座怪绝对是在群发电邮的时候顺手给他抄送了一份。

而相叶的电邮是在那一天深夜来的,正文一片空白,只挂着一个附件,是一个音频文件。

打开,里面是相叶的声音。

低沉又平稳地念着一段一段的文字,偶尔有别人的声音插入,相叶又接了上去。

二宫认真地听了一会儿,又从头听了一遍,心想应该是电影拍摄前读词会的录音。

二宫反反复复地把录音听了好几遍,然后打开了一个新的文档,对照着相叶每一段台词的时间写下评论与想法。直至他点下发送的按键,他才从窗外熹微的日光中意识到,新一轮的拂晓已经爬上了东海岸的地平线。

他给自己煮了一杯无味的清咖,赤足走向阳台,唰的一声拉开半掩的窗帘,外面是惺忪的纽约。

他忽然觉得怀念无比,抑制不住地,无法否认地,从他最柔软的心底冒出一股一股如温水的怀念。涨潮一般,涌上他的胸腔。

对东京,对日本语的读词会,对房车后面的秘密基地。

对再也没见过面的相叶。



***



二宫接受完最后一个采访,而在签名板前新晋影帝影后面前简直堆满了各家媒体的麦克风,二宫朝那边看了一眼。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相叶也转头看了看他,很快又回过头去。

「二宮さん,我现在送您回酒店吧?」经纪人走过来问道。

二宫收回视线,点点头,「麻烦你了。」便跟着经纪人回到了后台,从侧门离开。

一直等在会场外的司机为他打开了车门,他在坐进车内前不经意抬头望向万丈之上的斑驳银河,想起很多年前的东京似乎也曾经拥有过这般难得的美丽星空。

「二宮さん?」司机提醒了他一声。

「啊、抱歉。」二宫回过神来。


汽车缓缓启动,他放松地倚着后座的靠背,准备在这高峰期的交通中好好休息一下,这时他余光看到又有人从会场的侧门走了出来,急匆匆地推开了门,像是在寻找着谁。

他转头看向窗外。

汽车拐进了路口,视野里谁也没有。「二宮さん?怎么了吗?」坐在副驾驶的经纪人看着倒后镜里的二宫问道。

二宫摇摇头。

汽车汇进了主干道的车流,东京塔就在那若即若离的前方,一身夺目的盛装,冷漠又美艳。

这一次,他心想,这一次他仍然欠着相叶一句再见,仿佛这样,他们就能很快再见。


FIN

文/エディ



这是一个充满遗憾的故事

预祝儿童节快乐 各位晚安

2017-05-31  | 250 29  |     |  #竹马 #双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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