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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马 | 不知归途

* 聊斋设定 违和又OOC 被雷到的话我真的很抱歉......

* 之后会有极微弱的SJ 出现的话我会在BT标出来的




不知归途




缘起

 


书生是在破庙门口捡到这只小狐狸的。

 

夜空漆黑一片,不见一点星光,更不用谈那枚被埋在厚重云层之下的月亮。

倒是半空中那连绵不绝的雨线帘子,闪了闪白色的光。

 

书生打着一把破烂的油纸伞,弯下腰看看了看。虽然破旧,竹制的伞骨还断了两根,但好歹还是遮去了不少的雨。小小的雨珠在伞面的一个破洞边沿转转,一不小心失去了平衡,便朝下坠了下来,砸到了小狐狸的后背上,脏兮兮的毛发下瘦弱的皮肉颤了颤。

梅雨天的夜晚,白日未散尽的凉气又汇聚了起来。

冷风吹动了身后破庙的木门,门的一脚已然裂开了一道不小的口,站不稳,随风发出吱呀的一声。

想了想,书生轻轻叹了一声,蹲下身来,一手将可怜兮兮地扒着他小腿的小狐狸抱了起来。

伞面上的水珠因书生的动作而纷纷摔落。在伞面上滚了滚,绕了小圈,轻轻地打到了书生未梳理的前发上,顺着乱糟糟的头发而下,在发尾处晃晃,而后滴到了小狐狸身上。

小狐狸又颤了颤,眯着眼睛满足地凑近书生怀里。

 

 

接连的梅雨天气持续了几近一个月,破烂又结了蜘蛛网的纸窗和瓦顶苟延残喘地支撑着,破庙受潮几乎泡在了水里,幸好附近就是一片树林,书生拾来不少野草枯木,铺在漏雨之处。

书生是南方人,家在浅海边的小镇上,家中有一小小的茶楼。从小书生就喜欢茶楼饭馆这类型的市井地方,可喜欢的究竟是美味又低廉的料理,抑或是低调又浓郁的人情,那么小的书生当然不清楚。只是,每每私塾放课之后,跑进自家的茶楼,把装书本的背囊随手往里间柜台后一扔,就急冲冲地奔进厨房,不过没多久就被母亲拎着脖子后的衣领轰了出来,满嘴麻婆豆腐的汁,还一手抓着一块刚出锅的热烫烫的炸鸡块。

这样的小茶楼里大多都是熟客。黄昏晚饭时刻稍前,便是店内最热闹的时候,熟悉这家人的客人见小书生又被赶出了厨房,便拿他开起了玩笑。小书生也不恼,抓着手里的炸鸡块也跟着傻气地笑了起来。好心的客人会招呼他过去,取来干净的碗,为他盛上点心。小书生也不客气,欢快地爬上长板凳,可那时还长得不够高,细细的小腿够不着地板,只能吊在半空晃了晃。

海边小镇的生活,既无趣又无聊,但书生觉得这样的生活已经相当不错了。每天上课堂听先生讲故事,放课后沿着海岸的小路回家,路上全是海蓝的色彩海蓝的味道,到家后跑厨房捣乱偷吃,然后挨骂,再陪客人笑笑。

 

书生的功课并不太好,却意外地得到先生的赞扬。

长大后的书生其实也不够聪明不够醒目,课堂的小测总是答得不着边际,课下被一些同学捉弄也没有察觉跟着起哄。

可就是对这样子的书生,先生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生性纯良,乃是治国安民之人。」说着,眉间是慈祥的笑容。

那么去考个小官?某天夜里正在研究新菜式的父亲如是说。

正要偷一块用新配料制成的炸鸡块,书生不自觉地把手缩了回来。

住在海边,也希望你能看看海到底有多大啊。

书生张张嘴,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父亲的愿望并不过分,希望自己的儿子出人头地,希望自己的儿子有更广阔的天地,况且,读书人都盼着一个仕途的出路。父亲看似不上心,谈话中没看儿子一眼,书生不聪明但也不笨,他明白父亲的话有多认真。

 

但他们都漏掉了先生的另外一句话。

「可也正因为你这善良的品格,让你一路坎坷呀。」

明明是被留堂谈话,然彼时的书生却是蒙头睡了过去。

正值初春黄昏,余晖好看得要命。浅色的光线跨过不高的围墙,树木枝条上生出了新芽,印下的影子错落分明。小小书堂就浸泡在这太阳清凉的余光之下,少年的书生睡于其中,恬静又安宁。

老先生瞧了书生一眼,无奈地摇摇头,淡淡地苦笑了起来。他一手撑着矮书桌,缓慢站起身,拿起放在一旁的薄毯,走了过去轻轻盖在书生身上。

只希望啊......

无论你走多远,都能刀枪不入地,保持着这样的一颗心。

 

 

最后,书生把所有的不舍统统裹进了包袱之中,背上行囊离开了家,离开了海边的小镇。

但路上却似乎不太顺利。

本来带的盘缠就不多,打算在半途打零工挣些路费,却在离家仅仅半个月之时被假的车夫打劫了,值钱的东西全被抢走了,只剩用旧了的毛笔砚台还有一叠宣纸。书生被扔在一片树林里,他皱了皱鼻子,满心委屈,还是憋住了想哭的冲动。

刚离开小镇没多久就遇上不顺的事情,反而让书生内心莫名其妙地生出了不甘心不服输的心情。

他很快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把撒了一地的笔墨纸砚收好。当务之急,先找个地方落脚吧。书生抬头看看阴恻恻的乌云天。

这个世上不全是好人,但也不尽是坏事。

幸好在树林的边缘寻得一处破旧的小庙,附近也有几户人家。

书生敲了敲一户人家的门,然后很抱歉地说明来意。主人家倒是很大方地邀书生小住几天,家中小女儿躲在了妇人身后,探出了头,见书生正好看到她,十分害羞地红了脸往里又缩了缩。

书生想了想,还是不好打扰,只是借来锅碗瓢盆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

道谢之后准备离开,又被妇人喊住了。

「可是啊这位小哥......你真要住在那间破庙里吗?」说着,妇人抬抬下巴,示意了一下小庙的方向。

书生点点头。

「别说我没提醒你啊,」妇人忽然降低了音量,「那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啊......」

 

 

不干净的东西没有遇到过,只是那阴沉的下雨天确实让人苦恼。

书生搓着手站在用野草封好的窗户旁,心忧地看着外头那细密的雨。

唉。

已经在这里住了半个月,停雨时就拿着平日的字画到街上卖,但生意一点都不好,换来的钱只够日常温饱,根本赚不成路费上京。

书生挠挠头,也挠不出什么好点子。

 

这天夜里,书生早早就睡下来。前日妇人送来的被铺真的帮了很大的忙,连日阴雨,夜晚气温极低,只能用干草当床铺的书生,几乎把自己卷成了团。

半睡半醒之时,书生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

咚,咚,咚。

像是敲门的声音,但书生睡得迷糊,只认为是自己在做梦。翻过身,把被子拉过头顶。

可是没过多久,同样的声音又再次响起了。

这次书生完全清醒了,他想起不久前妇人跟他说的话,用力地咽了咽口水,然后像是给自己壮胆似的,一下子掀开被子。

慢慢地,轻手轻脚地,走向破庙门口。

谁、谁啊?书生摁着木门问了一声,可是声音却轻得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得见。

白天不断的梅雨,此刻却适时地停了。

黑漆漆的夜里,竟然连风都止住了,而枝头的雨水滴落到瓦皮上的声响却被无限地放大了。

滴答,滴答。

然而门那边竟没一点声音。

书生又咽了咽口水,可是喉咙已经干燥得很。

书生慢慢地把门开出了一道缝隙,眯起眼睛窥探着门外。但是门外并无一人,书生把门打开,门外只有漆黑一片,以及树林特有的潮湿气味,经过几日的阴雨,这股气味更浓了。

乌云似乎散去了不少,分明有月光,但却被隔绝在了看不见的界线之外。

书生心想大概是自己听错了吧,于是正要进去继续睡觉。

却在这时,觉得脚上有些沉。

心里就像是立即起了鸡皮疙瘩一样,整个人抖了一下。

后背瞬间冒出了冷汗。犹犹豫豫地低头一看,竟是一只小小的狐狸。

小狐狸围着书生转了一圈,用前肢戳了戳书生的脚,见他没有任何拒绝的动作,便呜了一声,一下子扑了上去,抱住了书生的小腿。

书生被吓得立刻抬起脚甩了几下,小狐狸也顺势装起了虚弱,软绵绵地摊了下来,可仍不放过书生的腿。

书生看得目瞪口呆,这狐狸......不就是一只狐狸吗?!

见没办法,书生只好一步一瘸地拖着小狐狸走进了破庙。

 

进去之后的小狐狸似乎更孱弱了,甚至侧卧着发出呜呜的声音。

大概是......饿了吧?书生思考了一下,把白日剩下的小米粥倒进了唯一的一个碗里,放在了还在装的小狐狸旁边。

小狐狸皱皱鼻子,并没有闻到什么味道,竖着耳朵站了起来,凑到碗边又嗅了嗅,迟疑地抬头看了书生一眼,低头含着碗沿吸了小小一口。

瞬间耳朵搭了下来,摆出了一脸嫌弃的表情,而且是明显的跟人类无异的嫌弃脸。

不就是一只狐狸吗?!不要假装自己是人!书生忍不住又再内心喊了一声。

但小狐狸还是一口一口地把小米粥喝了下去,一点也不剩,最后甚至把碗底的米粒也舔得干干净净。

待小狐狸饱足之后,书生很尽责地在被铺旁用野草铺了一个小窝,他把小狐狸抱了进去,说着今晚就将就一下吧明早再走吧,自己也钻进了被窝里。

可是小狐狸却跟着他一起爬进了被窝,还顺便踢了书生肚子两下。

书生一边揉着肚子一边看着把自己蜷成团窝在他胸口的小狐狸,心想,这大概真的是以为自己是人类的狐狸。

第二天醒来,小狐狸不见了。书生揉着眼睛坐了起来,从瓦顶倾漏下来的晨光让人有些不适应,潮湿得如浸透水的纸张一般的破庙居然变得清爽起来,空气里发霉的水汽被全部扫清了,取而代之的是若草色的气味。书生又揉了揉耳朵,居然还听到了清脆的鸟鸣。

书生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立刻起床收拾整理,带上书画又到大街上去了。

 

那天之后,生意似乎好了起来,很快就存下了一点小小的积蓄。

阴雨天还在继续,但已不像先前那般让人烦厌了,阳光的时间也多了很多,干爽清凉的天气让人不由自主地开心起来。妇人也来过好几次,次次都带着丰盛的饭菜和补充一些日常用品,书生很感激地收下了。临走前,妇人站在破庙外,又用很小的声音问书生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书生想想,摇了摇头。

除了那只小狐狸。

 

 

小狐狸隔三差五地又来了几次。次次都是抿着嘴很为难地喝下一碗被嫌弃的小米粥,然后和书生挤在一个被窝里睡一觉,第二天又不见踪影。

但书生也和他熟悉了起来。一天晚上,小狐狸喝完粥之后正准备钻进被窝里休息,却被书生抱在了怀里,挣扎不开。

小狐狸呜呜了几声,就放弃了,在书生的怀里扫了一下尾巴,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书生也只是想找个人来说说话而已,虽然对象是只狐狸。

他告诉小狐狸他叫做相叶雅纪,住在海边,家里有一个小茶楼。

他告诉小狐狸小镇的海很蓝,空气里有海洋的咸咸的味道。

茶楼很小,而且只有熟客,可是麻婆豆腐和炸鸡块都很棒。

私塾的课很难,但和大家一起上课的时间特别快乐。

邻居的小女孩会说话了很可爱,会扯着他的衣袖叫他雅纪哥哥。

他说那么长的路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走其实很害怕的。

比如说阴雨天卖不了画,比如说半夜不敢起来。

小狐狸对书生这些过于跳跃的叙述好像兴趣缺缺,他只是偶尔甩甩尾巴,尾端扫过书生的手臂,然后围着自己,睡了下来。

清冽的月光漏了进来,空空的破庙里像是铺上了薄薄的水层,凝固的晶莹的,闪着微弱的荧光。

书生见小狐狸似乎睡着了,也不再说话,只是一下一下地顺着他的皮毛。

小狐狸抬眼看了看书生,又趴了下去。过了一阵子,小狐狸忽然抓着书生的衣服,爬上了他的肩膀,然后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脖子。

 

第二天,小狐狸还是走了。

本是生性冷漠的动物,书生也不指望他有多忠诚,更何况原本就不是饲主的关系。

赚够了路费,书生不想再耽搁,准备起身上京了。书生把所有东西还给了妇人,并且好好地道谢了。善心的妇人又给了他一些钱和粮食,逼着他收下,小女儿还是那么害羞躲在妇人身后,不过这次终于敢向书生挥挥手,小小声地跟他说路上小心。

「哎小哥呀,没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临走前,妇人又紧张兮兮地抓住了书生的手。

书生想了想,还是摇头。

 

要说奇怪的话......

就只有,明明在清冷的夜里把自己抱成团,入眠之后却有丝丝温暖的感觉。

 

 

书生拎着胀鼓鼓的钱袋又继续上路了。

可是所谓财不可露眼这句话,书生一定没有学好。把玩在手里的钱袋一个眨眼就没了。书生愣了好一阵子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抬头一看发现人群之中有人急忙忙地往前挤。

给我站住!

书生很生气地喊了一声,也挤进了人群里。

可是......这小贼......也太不称职了吧......

书生发现那人其实跑得相当快,但每到一个转弯口都会停下来转头看看他,怕他跟不上一样。

所以,很轻易地,书生很快就抓到了偷钱袋的人。

那人分明是跟他年龄相仿的少年,柔和的五官很讨人喜欢,下巴上还有一颗小小的痣。

两人都气喘吁吁的,书生一手撑着腰一手紧紧地抓住少年的肩膀,害怕他会逃掉似的。

少年努力将手臂从书生的掌心挣脱出来,然后捋了捋弄皱的地方,嘴里念念叨叨地,「啧这可是我最贵的衣服了......」

「还给我!」

少年看了看手中的钱袋,然后在书生那几乎能把他戳出洞来的视线之下慢悠悠地把它藏在身后。

「我做错了事情我对不起国家我觉得我要赔罪。」少年软绵绵的声音说得跟讨论天气一样简单。

那你倒是把钱袋还我啊!书生直直地瞪着眼珠子。

「那......怎么办好呢?」少年很认真地思考了起来,伸手搓了搓下巴,「啊......有了!不如让我做你的书童吧。」少年忽然凑近了书生,带着一脸雀跃与兴奋。

啊?

书生反应不过来,张着嘴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看这个动作一点赞同的意味都没有,可少年还是擅自确认书生同意了。于是把钱袋塞进自己的衣服里,随即又夺过书生的包袱,开开心心地往前跨了好几步。

见书生仍然愣在原地,只好停下来,向他招招手。

「跟上来呀,」

「相叶先生。」

 

等一下,你干嘛把我的钱袋塞进你的衣服里。

书生迷迷糊糊地跟了上去。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少年愉快地摸出了书生的钱袋,熟门熟路地掏出两个铜钱买了两串冰糖葫芦。

「相叶先生,请你吃呀。」

等一下,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书生迷迷糊糊地接过了冰糖葫芦。

 

不对的地方太多了。


-TBC-


写完才觉得可能更像小倩(。嘛反正都是怪力乱神的东西

想了很久不知是叫做不知归途 还是不如归去 后来又想了想觉得不如归去太粤语长片了

最近被实验室虐得舒爽舒爽的所以这是长篇而且暂无下文(没关系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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