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若是爱情故事 ]

人生半分 家族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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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马 | 北白川

*慎 言情走向


17.

在那之后,相叶为了留住这位小伙伴,尝试了很多不同的策略。相叶连续很长一段时间给松本送新鲜的萝卜,天未光就摸进松本的房间,坐得端端正正等着松本睡醒,甚至恨不得给萝卜系上绸带放进桂木盒中,然而最后往往是被送早饭的二宫捏着衣领拎了回来,还有那只差点被系上绸带的高贵萝卜。相叶在发现这只挑剔的猫似乎对连自己都不舍得下嘴的萝卜完全不感兴趣之后才意识到原来猫和兔子的喜好差别不是一般的大。于是,他只好换个路线。

那天清晨,相叶早早就起身,布团随便一踢,捞起一件外衣往身上一裹就小跑着往大野的房间跑去。

清晨的雾仍未散去,水汽还很浓。偷偷摸摸地将扇门推开一小条缝,探头探脑地往里面瞄了瞄,发现大野昨晚外出钓鱼仍未归,相叶便大大方方地把门推开。

「还没回啊......肯定又掉进海里了......」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相叶似乎并未上心,他在房内左右仔细地瞧着,终于在角落发现了大野用来养鱼的水缸。

 

二宫像往常一样为松本送去早饭,却在推开扇门之后以为自己走错房间又退了出来。

「......五,」门外的二宫数着走廊上的房门数目,「......这明明是小润的房间啊......」

再次把扇门推开,发现相叶依然保持着刚刚的姿势抱着膝盖坐在松本的布团旁边,过长的衣袖湿了一大片,认认真真地盯着放在前面地板上一个装满水的碗以及里面的正游得欢快的,小鱼。

「......相叶。」

听到声音,正在神游的相叶抬起头来。

他刚刚思考了很多,他从小鱼的头部一直看到尾部,猜测松本会从哪个部位咬下去。小鱼会痛吗?他捏了捏自己的胳膊然后拧了一下。啧痛死了。相叶差点把自己拧出眼泪来,赶紧用掌心揉揉。不行,明天还是教会小润吃萝卜吧。

二宫看不见相叶的脑内进行着怎样激烈的思想碰撞,甚至还碰出嗞嗞的火花,他只是想提醒一下他并不是这么肉食的式神,「......你别忘记了,自己是一只兔子。」

小鱼甩着尾巴拍了一下水面,一滴水珠跳起又迅速落回碗里,响起剔透的一声。

「喵?」今天又忘记把长耳收回去的式神抱着膝盖歪了歪脑袋。

 

 

于是松本便留在了二宫家,与相叶吵吵闹闹地一起成长,只是二宫一直没有在他的额间印下家徽。

 

樱井曾经问过二宫,把妖留在身边不危险么。

那时候的二宫和樱井正坐在阴阳寮一间和室的走廊上,看着相叶松本和另外一位阴阳师的式神在中庭内打闹。

初夏的下午,总是有小孩子玩耍的欢笑声,一道一道的阳光把中庭的青草与绿叶照得发亮。

「会危险吗......」二宫挠了挠下巴,「如果你是指昨天相叶又写错纸符不小心把小润的新衣服烧掉了的话。」

因为工作的关系,樱井时常会跟阴阳寮的人打交道,他也见过很多阴阳师的家里有式神,但是即便如此能够完全信任式神少之又少。

但二宫却可以毫不介意地把妖带回家抚养成人。

他看着二宫把一只受伤的小白兔带回家,悉心地把他养大,教他识字走路,教他成长,教他成人。然后家里又来了大野,接着是松本。

他又想起二宫将收服的魂魄放归北白川时为之祈祷的侧脸,安静又虔诚的侧脸。把破碎的魂魄回收,把灵魂放回北白川,给妖重返人间的机会,其实跟他们除妖的本职工作还是有那么一点偏差。

「啧,他们又打起来了。」身旁的二宫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走向中庭内正蹲着捂着自己的脚的两位小式神,而另外一位其他家的小式神站在一旁,咬着指尖看着两位小伙伴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二宫弯下腰揉了揉别家式神的脑袋,然后蹲了下来,看着自家的两位小朋友,装出语重心长的语气,「你们就不能好好相处吗。」

两张痛得皱起来的脸同时抬起,目光齐刷刷地射向二宫,委屈得不得了。

「他砸我的脚!」

「他踢我!」

二宫觉得有点头大,小朋友之间的战争比除妖还麻烦。

拍了拍他们的脑袋,把他们变回原型,二宫一手白兔一手猫把两位小朋友都捞了起来。转过身看着坐在走廊上的樱井,苦笑了一下,「不管他们的话更危险呢。」

樱井看着二宫这幅保育员的架势,不禁笑出声来。

他知道二宫家有一种桂木容器,里面盛着微弱的魂魄,如同一团发光的雾气,顺着川水往下,流向新生。

桂木的容器中盛着的,大概是重生的机会吧。

认识了这位好友这么久,他很清楚二宫说话不怎么靠谱的脾性,但此刻他想,与妖和平共处什么的,好像也不是那么难。

 

 

松本开始跟着二宫或者二宫大人外出除妖。力量还很弱,其实也帮不上什么忙。

二宫闲时会教松本画符念咒,而相叶则很自告奋勇地当起了辅导,然而唯一作用只是发现自己很多符咒的汉字还是写不对。

松本进步很快,连二宫大人都看好他能够成为很出色的式神。

那天傍晚出完任务回来,相叶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摁着饿到抗议的肚子往正厅走去。半路上发现刚救了他一命的松本身上仍然带着脏兮兮的妖气,坐在屋顶上。

以前那位被妖气甩到几米外、最后还要他背回家的小伙伴,整张脸埋在他的背上,可还是忍不住嘤嘤地抽泣起来,然而却在刚才徒手为他挡下了一击。相叶摸着被剑锋烫伤的手臂,想起了松本那混着毒液流血的虎口。

他一定会是很厉害的式神吧,相叶抬头看着他的背影心想。一定比我还厉害呢。

傍晚的橘黄也逐渐黯淡起来,打在松本发上的余晖参进了灰暗的颜色。

......可是他却不愿意印上家徽。

这一点还真是从小到大都没变过。不知该说坚持还是固执。

 

后来,松本还是离开了。

那个清晨,阳光不太好,屋内像是蒙了雾一样不清晰。二宫把四个角落上的蜡烛点燃,橙黄的烛光立刻充满整个室内。

布团收拾得整整齐齐放在一旁,屋内的摆设也跟松本来时无异,只是当初为刚长成人型的松本穿上的那件紫色单衣不见了。

相叶没有像小时候那样追出去,因为他知道松本这次离开了就不会再回来了。

萝卜留不住他,偷来的鱼也留不住。

 

 

少了松本的二宫家其实没什么变化,不过是没有成为式神的妖。

只是在某年叶月的八朔,大野在后门发现一只装着水的白瓷碗,碗里有一尾鱼。

大野把碗端了起来,那尾鱼在狭小的碗里流畅地转了一圈,仰着头欢快地吐着泡泡。

「早上好。」大野对着鱼打了声招呼,眼角忽然扫到来不及收起来的细长尾巴窜进了拐角。

果然。

想了想,本来是要出来关门的大野还是留了门,捧着那尾鱼走回屋内。

 

少了松本的二宫家确实没什么变化。

除了那尾一直养在白瓷碗里的鱼,以及每年八朔里都会打开的后院的门。

像是谁会回来一样。

 

 

在那之后,松本的确偷偷回来过几次。

然而每次都只是轻轻地跳上屋顶,安静地认真地看着屋内的二宫家。

背他回家来的鹿居然开始翘班去钓鱼了。而浴衣里面不知藏了多少胡萝卜的兔子,也终究成为了他主人身后的立派的式神。

当初就是在那条走廊上学走路,就是在后院里学念咒,还要跟相叶比谁写的汉字多。

人生最珍惜的时光就藏在这里了吧,他想。

通透的阳光有一种很神奇的力量,轻巧地流转着,让一切事物都裹上了名叫怀念的动人光芒。

不能停留太久。

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松本心想。

不然,就舍不得离开了。

 

 

在松本第一次离家出走之后又过了大半年,某个午后,相叶捧着一块二宫带回来的瓜果大口大口地咬着。

坐在旁边的二宫低头看着相叶,不禁失笑,「你能不能别以对待炸鸡的态度来对待一颗瓜。」

相叶依然埋头忘我地吃着,鼻尖上沾上了一粒黑色的瓜籽也没有发现。

残夏的午后仍是热得惊人,相叶把浴衣的下摆卷了起来,露出细细的小腿,小木屐悬在赤脚的脚趾尖上。

「你看你,吃得满嘴都是了。」二宫苦笑着,掏出一块手帕,没好气地为相叶擦擦嘴角上的汁液,略感心累。

相叶仍旧捧着瓜果,皱皱鼻子,把脸凑过去,故意把汁液蹭到二宫手上,却被二宫反手拍了拍忘记收回去的长耳。

空中的云薄得挡不住阳光,树间的浓绿被烤得发亮,瓜果味的童声伴着蝉鸣,「呐呐,和也。」

「嗯?」

「你说小润为什么要离开呢。」

「想要的东西不同呀。」二宫想都没想就立即回答了,顺手把果皮收拾好,捡进托盘内。

转过头发现相叶仍然眨着眼睛看着他,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就好像大野想要的是家,所以他留下来,而小润想要的是自由,所以他想走。」

「那么,」二宫蹲了下来,与相叶平视着。

「你想要什么呢。」

和也的声音一定是瓜果味的,相叶心想。

相叶发愣地看着二宫,从那双浅褐色的眸子中发现了呆呆的自己,嘴角可能还黏着甜腻的汁液。

琉璃般,让人无法自拔。

 

 

残夏之后便是初秋,寒冬与暖春紧接其后。

相叶并没有花费太多心思来思考答案,那个问题被上了锁,埋进了心底某处褶皱里。

 

 

很久之后,相叶才能回答当年二宫的那个问题。

彼时的二宫,已满头斑驳银丝。他把头靠在相叶肩上,缓缓地闭上双眼。

落樱飘落的美丽永远地留在了眼底。

相叶伸出手,却接不住一片花瓣。

接不住时间。

他听见生命流过的声音,近在耳畔。

相叶侧过头,在二宫头顶珍重一吻。

 

落樱依旧很美,美得让人落泪。

 

相叶坐在暮春的落樱里,想起的却是深冬的回忆。

那只妖怪被封印之后的一个冬夜,两人像往常一样并排坐在走廊上,手里都捧着一杯热茶。

痊愈后的二宫失去了所有除妖的能力,捧着热茶靠近自己的脸,白色的雾气把鼻子熏得发酸。「当初给你家徽的阴阳师现在只是普通人了喔,」热气中的声音朦朦胧胧,「所以你想离开二宫家的话我也拦不住你了,」轻轻地吹了吹水面,吹出一圈圆形的波纹,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嘛虽然我知道你不会走。」笃定的声线里是骄傲抑或得意,从热茶的温度里溢了出来。

相叶噗地笑出声来,险些被热茶呛到,「是是,」他转过头看着身边二宫的眼睛,稍稍压低了声音,「赶也赶不走。」

二宫愣了一下,然后伸出手,像好多年前赐予相叶家徽的时候那样,指尖滑过相叶的额间。

「相叶桑。」没有热气的掩盖,发音清晰无比。

「嗯?」相叶的声音也柔软了下来,安静地等待着二宫。

静得连雪花叠在大地上的声响也听得一清二楚。

 

良久,二宫说。

对于我而言,人生一半时间以上在一起的人,除了家人。

就是你了。

 

那或许是相叶听过的,最美好的咒语了。

情话的模样。

 

相叶从那双浅褐色的眸子中发现了假装淡定的自己。

琉璃般,让人着迷。

 

夜风把雪花卷进走廊里,落在了二宫唇边。

相叶往前靠去,微微侧过头,纯粹的吻印在二宫嘴角的雪花上。

冰凉的白雪化作甘露。

相叶闭上眼睛,心想,一定是名叫二宫的魔咒在作祟,太可恶了。

 

 

终其一生想要的,不过是留在那个人的身边罢了。

相叶还记得二宫指尖的触感,额间的温度。温暖从额头的一点,漫进血液,包裹了全身,涌进了心底。

后院内是皑皑的白雪,窗框上积了软绵绵的一层。

然而眼前的人却能融化寒冷。

他还记得,那段冬日暖阳的时光。 


 

-TBC-


这是两章的量啊其实!

祝相叶氏31岁蛋饺皮快乐!

贺主映画!


各位每天都有相叶流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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